忽地,宁璃于沉默中爆发,泪水如骤雨般落下,面色狰狞,站起来大声吼道。
“我要走的路已经被你毁了,我的清白、声誉也已经被你毁了。”
“我的武道修为跌落至五品,并且永生永世不会再晋升,你让我有什么脸面,再回灵剑阁!”
“今日的丑事,即使不会流传于市井,沦为坊间笑谈,可皇室世家,庙堂高官又岂会不知?”
“所以,裴牧,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,只要让我觅得机会,势必杀汝!”
裴牧面色平静如水,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宁璃,那眼神就像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一样。
“仙人嘴脸,令人嗤笑。”
“你求大道,我欲权势,生死相争,这也不懂?”
“或许说,你只是想要激怒我,让我杀了你?”
见裴牧一语道破心思,宁璃收起表演,脸色难堪。
她求死,可却不想自杀,自杀太过窝囊,也无法报复裴牧。
“好了,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吧。”
“你想死,我不会拦你,反正我与镇南王府已经形同水火,只要我身居京城,镇南王再厉害,也不可能对我做什么。”
“然后只要太子殿下一登基,我为当朝国舅,那可就攻守易型了!”
说罢,裴牧将自身佩剑谌卢剑递给宁璃。
“剑给你,想自杀就利索点,注意别流的满地都是血就行。”
“仁道之剑,湛卢?这怎么可能!”
湛卢剑刚握在手中,宁璃无比诧异的惊呼出声。
通体黑色、浑然无迹的湛卢剑,仿佛一只目光深邃、柔和的眼睛,注视着宁璃。
不知为何,宁璃那种寻死觅活的心,瞬间消散许多。
“我是贤人,仁者,这把湛卢剑在我手中,很合理啊。”
“你一个整日只知道勾栏听曲,欺男霸女,仗着陛下喜欢,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,世家公子哥儿,也配?”
嗯?湛卢不是仁道之剑,怎么成了嘴毒之剑了。
还是说自己做的太过,这宁璃患上双向情感障碍?
刚才是抑郁,现在是躁狂……
裴牧倒也不惯着,反讽道。
“天下之毒瘤,无过乎仙人!”
宁璃怒目而视。
“我们灵剑阁救济斯民,匡扶天下,你凭什么这么说?”
裴牧没有过多言语,将一道道使用仙家手段,保留下来投影,展现到宁璃面前。
有凡人农夫,种植灵米,因没有达到要求,让仙人硬生生抽死。
有稚嫩儿童,正玩耍嬉闹,路过仙人瞧见后,看其资质不错,收做药童,炼成人丹。
有寒门子弟,科举取士,金榜题名,却因在办案中,得罪仙家子弟,美娇娘凌辱致死,家中老母削成人彘。
书生报官,只有一小吏顶罪致死,仙家子弟逍遥法外,见无果后,遂疯。
每一次看这些录像,裴牧的心都堵的难受,郁闷之气难以言发。
“仙人?狗屁仙人!”
“尔等修行之所需,皆为民脂民膏,可有曾一人想过百姓?”
“单就说你,九岁入灵剑阁修行,到如今已有十年,可曾有一日救济斯民,匡济天下?”
宁璃身形一颤,往日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,修行时多,与师尊、家人、同门陪伴日少。
至于民间的百姓,那是什么?反正宁璃的脑海中没有。
宁璃顿时破防,开始恼羞成怒。
“我自踏上修仙之路起,师尊就教导我,唯有修行,达到二品天人境,才能拯救天下苍生。”
“你一个经脉尽废的九品武夫懂什么?”
“我确实不懂,一个靠吃人,吃出来的二品天人境,也能拯救天下苍生?”
听到这句话,哪怕有湛卢剑的效果在,宁璃依旧暴怒,抓住裴牧的衣领,一字一句的质问。
“你在胡扯什么?我何时吃过人!”
裴牧笑容灿烂,缓缓开口。
“当你晋升武道第四境时,凌云仙子曾给过你一颗丹药。”
“怎么,没吃出来那是由人炼成的丹药?吃到肚子里,听不见万千男女老幼,痛苦的哀嚎声?”
“闭嘴!!”
宁璃双目赤红,宛如疯魔。
“那我师尊从南海之极,冒着生命危险,替我取来的。”
“怎么可能是由活人炼制而成!”
裴牧脸上,露出嘲弄的笑容。
武道第四境,逆命境。
逆天地之命,非有大毅力、大造化者,不可为。
可自怜世天尊发现炼人丹,可突破后,便变了。
只要能突破逆命境,对于那些宗门、世家乃至于皇室而言,人命,不过资源而已。
区别无非就是竭泽而渔,还是可持续发展罢了。
当时的人间,其实就是强者的屠宰场,直到二百年前,有人一日悟道,护佑一方百姓安全,世人尊其为道尊。
而后十年,有一书生,不满百姓悲苦,定礼仪,规法度,屠杀百姓者受其罚,世人尊其为儒圣。
再后百年,布衣穿草鞋,步行天下,先习儒法,而后创立墨家学派,宣扬‘兼爱’、‘非攻’。
之后墨侠游走于世,护卫百姓安康。
期间,兵、法、阴阳、农、纵横、杂等等,诸子百家纷纷现世。